马丁·斯科塞斯——恪守本心的“老家伙”

时间:2019-11-10 18:55   阅读:加载中

马丁·斯科塞斯淡出人们的视线许久了,距离《爱尔兰人》上映尚有时日,这是自然的。现年77岁的他,再过3年,就要80大寿,在我们的传统里,算是耄耋之年了。

再伟大的艺术家,终究跑不赢时间的长久,而最后,真正永恒的,是其艺术作品及精神。他们成为养料,哺育后背,代代传承,这个过程,构成了我们普遍称之为“文化”的东西。当然了,艺术也只是文化的一部分。

就是这样一位伟大艺术家,如今,老大爷却以另类的方式,一下跃入人们的视野,被推上风口浪尖。其对漫威宇宙的“一点意见”,招来横祸,网上有指责,有赞誉,众多群众,意见不一。在笔者看来,对事物的把握,单纯的局部认知是不够的,所以,有必要对马丁·斯科塞斯做个全盘了解,统筹总结,方有一个客观的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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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斯科塞斯名声高筑,作为“新好莱坞”一代的导演,与科波拉、斯皮尔伯格、伍迪艾伦等电影大师一起,以强烈的个人风格与特殊的文化背景,塑造了一部部享誉全球的名片。那是“作者电影”的黄金年代,不仅拓宽了好莱坞文化边界,也影响启发了众多后辈——包括耳熟能详的昆汀、科恩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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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好莱坞

“新好莱坞”源自特殊的时代背景。二战后,国家破败,传统瓦解(亚欧尤甚),伴随老一代死去,新一代崛起,整个世界体系面临一次“釜底抽薪”式的洗牌。这种状态,同样出现在“传统好莱坞”上。美国梦破碎,小叙事取代大叙事,反抗、反体制、暴力、黑人运动、女权运动,一些列社会问题成为电影主题的主流。并且,70年代越战失利,加剧这一过程。

马丁·斯科塞斯的名作《出租车司机》便是描述时代的产物:一个退伍越战老兵失意,加上生活的压抑,两者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变得变态暴力,最终以拯救他人的方式,拯救了自己。该片顺理成章,夺得1976年第29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主角罗伯特·德尼罗也凭借此片获得第49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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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出租车司机》,结合早期的“小意大利三部曲”(《穷街陋巷》、《愤怒的公牛》、《好家伙》),基本可以概括出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特点:暴力、黑色、救赎(限于篇幅,不作展开,给出结论,后文会有简单展开,读者也可以观看电影,自行了解)。三者构成了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特点和艺术特色,这就是“作者电影”。

作者电影

“作者”本是个文学或者艺术概念,20世纪40年代,伴随着法国“新浪潮”运动,进入电影的评价体系。一个作家有作家的“文风”,一个导演也有导演的“导风”,欧洲的电影理论家们认为:导演要对整部电影负责。其中自然包括导演的个人印记以及一些重复特征——正如前文所述的马丁电影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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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源自欧洲,相对的,欧洲的电影革命来得更早,欧洲电影过早被评论家掌控,导致欧洲电影与传统好莱坞完全不同。前者重个人表达、艺术表达;后者重市场反馈。很多时候看欧洲文艺片,如果观众知识水平不够,完全看不懂。究其原因,好莱坞电影受制片人掌控,而制片人只看“经济效益”。

所以,回头来看,“新好莱坞”那一代导演,多是欧洲移民,就算不是移民,也多是美国的少数族裔。伍迪艾伦、斯皮尔伯格是犹太人;科波拉与马丁·斯科塞斯一样,是意大利人;吕美特生于美国,父母都是犹太人;好莱坞最伟大的“西部片”导演莱昂内也是地道的意大利人。

这些导演,都有各自独特的文化背景,与以往传统美国“清教”文化是不同的。正是这种“文化冲突”,补充了好莱坞的血液,使其繁荣昌盛,成就了美国整个20世纪后期、21世纪前期的“文化霸权”。这个过程就像辩证法:一正、一反、一合。正是冲突,使世界前进。

马丁·斯科塞斯

马丁·斯科塞斯1942年11月17日生于美国纽约,是个标准的意大利移民后代。其父母是1910 年来自意大利西西里岛移民的后代。他们都在熨衣厂工作,母亲一直做熨衣工,父亲曾在街头售卖过成衣。儿童时代的马丁·斯科塞斯因患哮喘病而无法和那些小伙伴们在街 头玩耍和去追逐那些街区里趾高气昂的帮派分子。而他的父亲因为也喜欢电影,就经常把他送进电影院, 或由他的哥哥伴陪一起看电影。这些早期的“电影教育” 还包括在家里和家人一起从电视上看到的大量电影, 其中有很多是来自他们家乡——意大利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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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族文化和个人经历以及时代背景,结合纯正的美国本土文化,滋养了马丁·斯科塞斯,使他在好莱坞发光发热,功成名就。

《愤怒的公牛》和《穷街陋巷》一样,描写了那些对生活充满渴望,苦苦奋斗,但却无知和被这种无知所困的人物;《出租车司机》讲述了一个越战老兵的痛苦自救;《好家伙》描绘了三个意大利黑帮分子的悲剧一生;《基督最后的诱惑》表达了一个意大利天主教教徒的自我思辨;《纽约黑帮》讲述了爱尔兰黑帮的故事,展现了马丁·斯科塞斯再现当年美国精神的野心......每一部电影,都倾注了导演自己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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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早年曾经说过 :“我想,我宁肯做一个在华纳 兄弟公司工作的导演,像他们一样去拍各种类型片—— 帮匪片、音乐片、西部片,那种我喜欢拍的片子。但这只能是某种梦想,在今天有些不切实际。我的影片显然是源于一种对美国老电影的充满激情的热爱⋯⋯

如他所言,马丁的电影涵盖了黑帮/ 犯罪片、喜剧片、歌舞片、恐怖片、传记片、惊险片、历史片、体育片以及家庭和女性情节剧等几乎绝大多数好莱坞电影的重要类型。

当然,除了西部片和科幻片。

漫威风波

回顾完马丁·斯科塞斯,回到现实,和他深陷舆论泥淖的困境,一切都显得明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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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数据化时代,互联网连接了每一个人,构成一张虚拟蜘蛛网,无形笼罩现实世界;这同样是个技术时代,强大的技术支撑消解了“电影艺术”,以炫目的特效、深奥时髦的技术名词占据主流。以往的市场调查被扫入历史垃圾堆,新的驱动方式使得资本更容易、更精准、更快速的锁定目标人群。

以往拍电影,通过制品人、制片厂、导演等人组成的智囊团,给出一个模糊、大概、模棱两可的市场方向,再根据这种信息,结合导演的艺术理念,创造出一个资本、艺术妥协的混合体,换言之,赚钱艺术两不误。

如今拍电影,资本透过互联网、大数据算法,结合市场调查,快速精准的锁定目标人群,以人群喜好为本,针对性的在电影中融入“元素”,有多少需求,就创造多少元素。导演,或者说艺术理念,让位于资本收益,使得整部电影支离破碎,毫无灵魂。

于是,正如我们所见,漫威创造出了《复联4》这个元素怪物(注:笔者特指复联四,对此前三部没有意见):眼花缭乱的超级英雄,绚丽夺目的特效,一塌糊涂的剧情,任何剧情起伏,一概看不到。所有成本,集中在特效制作和宣发,这几乎就不是“电影”,反而像许多“厨艺节目”、“综艺节目”,内容不重要,重要的仅仅是使人感兴趣的“符号”,颇有后现代的荒诞色彩,并且,这些作品赚得盆满破满,羡煞旁人。

“据我所知,定义这些电影类型元素的是漫威影业。这里没有真相、没有悬疑、也没有真正的情感的危险,没什么是真正处于危险中的。这些电影是为了满足特定的需求而制作的,它们被设计成有限主题的变体。这就是现代系列电影的本质:市场调查、观众测试、审查、修改、翻新和再加工,直到它们可以被消费”,马丁·斯科塞斯,一个来自旧时代老艺术家如是说道,老泪纵横,“这种矛盾关系已经消失了,电影行业里有一些人对艺术问题完全漠不关心,对电影历史的态度既轻蔑又专横——形成一种破坏性极强的混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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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内在矛盾,就没有进步的动力,一切归于沉寂,没有“存在的真实感”。

在马丁·斯科塞斯看来,“电影是关于真相的——美学、情感和精神上的真相。”,“电影是一种艺术形式。”,“他们缺乏了一个电影必须拥有的要素:单独一位艺术家使之成为一体的视野。”可以看到,这是一个旧时代“老家伙”面对势不可挡的信息浪潮的恐惧。

其实,在我看来,相比漫威,马丁·斯科塞斯更担忧的“趋势”。单独的个例不具有毁灭性,可一旦形成趋势,那将是无可挽回的洪流。洪水来袭,当你发现床边湿漉一片,屋外可能已经水漫金山了,一切都已覆水难收。世界都没了,个体的残存只是慢性死亡。漫威只是正好切中了马丁的痛点,马丁也就不假思索,拿他开刀,完全没有考虑粉丝反应。很正常,年轻人早就对旧时代的电影无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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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斯科塞斯所害怕的,是视听娱乐和电影的完全割裂,最后处在边缘位置的电影被娱乐完全吞没。在他写给女儿的一封信中,马丁·斯科塞斯说道:“记住,是你而不是那些工具拍出了这些电影。”足以表明这位“老家伙”对技术的态度,用道家的说法,所谓“物物不物于物”(不要利用一个东西,反倒被东西利用)。

在社交媒体如此发达的时代,马丁·斯科塞斯不怕人言可畏,恪守本心,洋洋千言,诉说自己的看法,这本身就很难得。

我想,马丁的初衷,是想唤醒大众对艺术的追求,倒逼优秀产品的创造(颇有点供给侧的味道),使电影不至于消失吧。至于电影的发展、艺术的使命,这些相比当下,实在有点遥远,权且交给时间吧。毕竟,只要在人们心中播撒艺术的种子,总有发芽的一天。这也可能使马丁的愿望吧。

最后,期待《爱尔兰人》。下期聊聊阿尔帕西诺这个“老家伙”。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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